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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後的年少輕狂-12

下回滾個床完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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鬧鐘沒有響,也可能是響了卻沒人聽見。

總之,當一期在睡夢中驚覺窗外一片明亮時,已經是早上十點整。

「會遲到!」一期連滾帶爬才從鶴丸的床鋪上離開,好不容易碰到地面、衣角卻有個部分還被鶴丸握在手裡。

他先冷靜下來,又一次確認手機上的時間以及床上的鶴丸,一期拿著外套快步走出房間,卻沒想到客房與樓下客廳都收拾得乾乾淨淨完全沒有任何人,他呆愣地站在樓梯旁,心想這群朋友到底為什麼不叫醒他跟鶴丸?

「請快點起來!已經十點了!」一期抽走被鶴丸抱住的棉被,他大聲地說,「你不起來就結不成婚了!」

「什麼啦,別那麼緊張行不行?」鶴丸揉著眼終於坐起身來。

一期萬萬沒想到婚禮的早晨會是這副德行,他又拖又拉好不容易才把鶴丸弄進浴室,接著以這輩子最快的速度換上西裝,鶴丸從浴室出來時還拿著毛巾擦臉,一期一連串的動作都沒有好好思考過,他拉扯了鶴丸的睡衣、連著毛巾一起拿走,這時候鶴丸整顆頭髮四處亂翹。

「我說你啊──」鶴丸試著阻止一期脫下他的褲子,現在他全身上下只剩一條四角內褲。

一期笨手笨腳地拆開那套全新的白色西裝,他的手指在顫抖,試了又試就是沒有辦法順利解開鈕扣。

「別緊張,我保證可以趕得上,好嗎?」鶴丸柔聲說,他按住一期的手背。

「要結婚的人是你,又不是我。」一期嘀咕地說,將雙手從鶴丸的掌握下抽出來,「你趕緊換上吧,我在樓下等。」

他說著就關門下樓,緊張是因為眼看時間就要趕不上,一期開始神經質地使用手機重複查看路線,他把鶴丸的戒指放在口袋裡,接著又到浴室去重新檢視自己的臉以及髮型,計畫總是跟不上變化,他本來是打算一早先淋浴並有充分的時間與朋友們一同打理這個早晨,卻沒想到醒來時就只剩他這個伴郎以及還在睡夢中的新郎。

一期慶幸自己昨天出門前就好好洗過澡、也在前天走了趟髮廊把雜亂的髮尾整理過,他檢查衣服上每一個細節包括鈕扣的方向,輕輕噴了一點淡雅清新的香水來去除衣服嶄新的氣味。他在客廳來回踱步,五分鐘後終於看見鶴丸踩著輕鬆的步伐走下樓梯。

「如何?」鶴丸歪著頭朝一期張開雙手,臉上掛著一抹不深不淺的微笑。

如何?一期實在說不上來,鶴丸的體格不差,修長的身形與精緻的臉蛋都成了完美的一部份。

「像個新郎。」一期簡略地說。

他堅持地坐進駕駛座,做為伴郎他有義務負責開車將新郎送到禮堂。一期不斷提醒自己別去計較他能為鶴丸做到什麼程度,只是一但想到過了今年他們將要分道揚鑣,就忍不住想為鶴丸多做一些。

一期不常開車,但事先做過功課的他要開上快速道路完全不是問題。一期專注在路況上,車速是不超過公路底線的快,鶴丸則倚著下巴望向窗外輕聲哼歌,一期還處在神經緊張的狀態,他無暇思考過了今天會是什麼局面,但當他聽見鶴丸哼著音樂的聲音時,卻又有另一種特別舒坦的感覺。

「今晚可別太胡鬧,你老婆會不高興。」一期隨口說道。

「你該不是擔心我結婚當天就離婚吧?」鶴丸挑眉地問。

「我可沒這麼說。」一期輕笑了兩聲。

奇怪的是過了昨晚,他們之間的氣氛真的像回到原點那般自然,彼此多了朋友之間的信任,那些朋友之外的『雜質』都像昇華一樣從發酵的酒水中消失殆盡,這就是一期等待的結果,他們成了普通朋友,不會有任何人察覺凌晨之前那段荒唐歲月。

「已經遲到了呢,這個時間。」鶴丸望著車內的時鐘說。

「請放心,你的未婚妻一定會在禮堂耐心等著。」一期說。

手機在口袋中不停震動,而鶴丸的也是一樣。

一期瞥見鶴丸正慢條斯理回覆訊息,電話倒是一通也沒有接,很可能是怕接起來反而更緊張的緣故。

「如果婚約者等不下去……」鶴丸淡淡地說。

「一定會等下去,你是個值得擁有愛與幸福的人,」一期堅定地說,「要是、若是有任何人試圖讓你的未婚妻離開,我一定會想盡辦法攔住她。」

一期燃起從高中畢業後就未曾有過的鬥志,他踩下油門超車、下閘道時險些打滑,終於他們駛入那片兩旁開滿紫色小花的道路,車子滑進禮堂的大門前。

「戒指在這裡,請快點進去吧!我去停車。」一期說。

「你是伴郎!必須跟我一起進去!」鶴丸沒有接過他的結婚戒指。

一期聽了只好跟著下車,禮堂外擺著粉色的花籃與氣球,他們一前一後跑到禮堂前,當鶴丸推開大門時、幾十對探究的雙眼朝他們望了過來。

他們輕輕喘著一會兒,耳旁聽見稀稀落落的掌聲。

坐在中間的鶯丸等人朝他們投來無奈的微笑,禮堂裡人不多,大概有一半的人一期不認識。

一期跟著鶴丸大步走過紅毯,這與他之前看過的新娘步伐完全不一樣,於此同時他也發現新娘還沒有來,這令他大大地鬆了口氣。

總算趕上了,一期心想,接下來只要等人通知新娘進場,讓儀式完整落幕。

鶴丸站在白髮蒼蒼的證婚人左手邊,一期則退到鶴丸身後,從這裡他望見全場的朋友們以及鶴丸或者新娘的親屬,在這座很老的禮堂裡,鶴丸終於要結婚了。

一期低著頭讓心情平復,待會當他看見新娘從大門挽著父親的手踩上紅毯時,心裡一定可以湧出無與倫比的驕傲。

「粟田口一期先生,」證婚人忽然喚道。

「是的。」一期連忙回應,他看見證婚人微微舉起右手示意他站過去。一期照做,心想這個老先生可能要和他說些什麼。

但老先生只是莊重地站直身體,然後輕輕咳了兩聲。他以非常非常老而緩慢的口吻宣告婚禮就要開始,一期聽見結婚進行曲悠長卻又充滿活力,他側頭去瞧鶴丸的臉,這位新郎相當專注地望著禮堂前方,根本沒有打算回頭去看應該在這的時候走入禮堂的新娘。

事實上,也根本沒有人推開禮堂的門走進來。

沒有花童、沒有伴娘、沒有漫天飛舞的花瓣,他沒有看見新娘。

結婚進行曲停止,這個時候一期從靜謐無聲的禮堂中聽見熟悉的聲音沉吟:「不是吧……」鶯丸說。

難不成新娘真的等不下去而離開了?想到這裡,一期心裡有個東西下沉,那是鶴丸選擇的女孩,他不能讓這件事發生。

「我去把你的婚約者找回來。」一期說。

鶴丸很快地捉住一期的手腕不讓他離開,這一個小小的動作讓台上台下都睜眼乾瞪,沒有人知道這是怎麼回事。

「我今天要結婚的對象已經在這裡了。」鶴丸平靜地說。

「在哪裡?我沒有……」

一期困惑地眨了眼,抬頭就看見證婚人笑吟吟地望著他們。一期遲來地想起,他不僅沒見過新娘本人,甚至連結婚通知信也沒有收到。

「那麼,我們開始吧。」證婚人提高音量對著全場說。

老先生這番話終於讓答案揭曉,整個禮堂裡傳來誇張的交談嗡嗡聲,一期腦中也是。

「我的天……」台下的光忠說。

「真的假的──」膝丸倒抽了口氣地望著髭切又看著台上。

「還真的是這樣……」鶯丸搖著頭說。

「你早就知道?!」他身旁的大包平問。

「我只是猜,沒真的想過他敢這麼做!」鶯丸說。

「五条家的長輩看起來很不高興。」石切丸小聲地說。

「但鶴丸的母親很平靜。」小狐丸說。

事發突然,一期耳旁的噪音與眼前那位和藹可親的老先生形成強烈對比。

「五条鶴丸,」證婚人以更加宏亮的聲音說,「你是否承認接納粟田口一期為你的伴侶,不論貧窮、疾病,不論困境、殘疾,你都願意不棄不離,與他共度終生?」

說到這裡,五条家的長輩發出一陣相當嚇人的驚呼。

「我願意!」鶴丸以超乎想像的音量壓制他們。

禮堂裡頓時又安靜下來,一期聽見自己的心跳聲以及呼吸聲。他忽然轉身就要跑走,鶴丸則仍然緊捉著他。

「你答應過我,一期,」鶴丸態度堅定地說,「就在不久之前,你說過會用盡辦法將我的婚約者留在這裡,」

「但我不是你的婚約者!」一期低頭懊惱地輕吼。

「你就是我的婚約者!」鶴丸提高音量大聲說,「如果我是個值得擁有愛與幸福的人,那必定是由你來給予,一期!」

「你弄錯了!你搞錯了!鶴丸!」一期甩開鶴丸的手,對於自己忽然被推上台演這齣戲他有百分之百的理由可以生氣。

「我沒有弄錯,也不可能搞錯。」鶴丸絲毫不退縮地說,「那個時候我就該知道了,那場球賽你記得嗎?」

高中某一場足球比賽,一期在哨音響起時刻、衝到看台最下方大喊了一句:輸了就別回來!

「如果沒有你,我會輸球。」鶴丸伸出另一隻手、以指尖托住一期的下巴轉過來,「我會輸一輩子。」

「完全不明白你到底在說什麼。」一期挫敗般地笑著說,「那些都過了,鶴丸,我們的狂妄與荒唐事,誰能保證哪些是真實?過了這麼久這麼多年,誰能篤定年少無知該是永遠?」

「我可以,而你也可以!」鶴丸必須不斷地拉住一期、讓一期看向自己,「你在這個城市等了我十年,」

「我沒有在等你!」

「別撒謊,」鶴丸再次拉住一期的手,他抬頭望向證婚人,「請繼續。」

當鶴丸這麼說的同時,他的母親正舉手攔住其他同輩,並要求他們坐下來。

一期覺得那位女性相當眼熟,卻沒時間去回想到底在哪裡見過。

「那麼,粟田口一期,」證婚人說。

「不能繼續下去了,鶴丸!」一期慌張地說。

但不論一期怎麼試著離開,鶴丸都堅定地拉著他的手站在證婚人面前。

「粟田口一期,」證婚人終於找到時機,他一連串講完這句話:「你是否承認接納五条鶴丸為你的伴侶,不論貧窮、疾病,不論困境、殘疾,你都願意不棄不離,與他共度終生?」

一期呆愣地站在原地,鶴丸牽著他的雙手他們凝望彼此,一期從那對許久沒有在白日仔細瞧過的雙眼中看見自己的倒影,他感到了一點呼吸困難。

「說『我願意』,一期。」鶴丸說道。

「但、但是我沒有、我沒有戒指,」一期被嚇壞了,他腦袋不清楚地說。

「你手裡就有一枚戒指,那是我的尺寸。」鶴丸冷靜地說。

「可是、我沒有準備好、──結婚這種事,我、」

「沒有人可以完全準備好,不是嗎。」鶴丸放軟聲調地說,「人生大事,從來就沒有人能以絕對完整的心態來面對。」

一期外表平靜內心卻萬馬奔騰,他還望著鶴丸的雙眼,心想這到底是什麼結果。

「快說啊,一期,說『我願意』。」鶴丸的語氣帶了一點哀求,他咬著牙,沒人知道他為這天計畫了多久。

「我、──我不知道!」一期倉促地望著鶴丸說。

「那就是我願意的意思!」鶴丸有點氣惱地說,他望著證婚人,「請繼續。」

「什──」

「新人可以交換戒指了。」證婚人愉快地說。

鶴丸動作很快地從口袋掏出戒指,不偏不移準確地套在一期的手指上,尺寸完全吻合,純銀的光澤簡樸而白亮。緊接著鶴丸將手伸在一期面前,然後靜靜等待。

一期的手裡握著鶴丸交給他的戒指,從進到禮堂那時就一直握著,這是因為他準備在任何時間都可以很快地交給鶴丸,但可從沒想過會是這種局面。

攤開手就看見戒指躺在手心,一期顫抖地將它拾起,這個圈像極了困擾他的大圓,是不是只要套上去所有的困擾都會消失?

「一期,就當這是我們最後的年少輕狂。」鶴丸以溫柔的語氣、固執又堅持的態度說。「別辜負它的意義。」

聽見這句話,一期眼眶熱得發燙,他顫抖也猶豫、但不論如何,那枚戒指確實好好地套上了白皙的手指,在那上頭閃閃發光。

「現在,我以這座禮堂主人的名義,並且在親友的祝福之下,宣布你們為正式的伴侶,」證婚人老歸老,講起話來還是帶著相當程度的幽默,「至於神或是合法的問題我一個老頭幫不上忙,那不重要,幸福的年輕人,你們是不是該有個誓言之吻?」

一期實在沒有更多勇氣在眾目睽睽下做這種事,但鶴丸就不一樣了,他摟住一期很快地吻了上去。

老先生佈滿皺紋的手率先輕拍起來。然後才是與他們相伴許久的好友、親屬。

鶴丸只吻了一會兒就鬆開一期,他咧嘴笑得燦爛,然後拉著一期的手往禮堂外跑,途中與所有伸出手的人擊掌歡呼。一期被拉著跌跌撞撞前進,一出教堂就被鶴丸推進車裡,車子發動並向前行駛、後頭不知何時掛上的空罐發出咚咚聲響。

一期被嚇得魂都要飛走一半,他啞口無言瞪著轉動方向盤的鶴丸,車子沿著湖畔開了一圈。

「別擔心,我們只是形式上繞一繞,待會就會回宴會場地去吃東西,你餓了吧。」鶴丸朝他露出幸福的笑容。

「你到底從什麼時候開始就計畫這些?」一期驚魂未定地問。

「如果我說是臨時起意……你信不信?」鶴丸帶著算不上心虛的笑容說。

這個笑容一期見過許多次,而不論是哪一次,一期都不曾猜透過鶴丸背後的意圖。

在依據形式的繞場之後,他們姍姍來遲地抵達了宴席地點,他踩著軟呼呼的步伐被鶴丸牽著向前走,不曉得是誰給他們吹了口哨,一期抬眼就瞧見那名他一直覺得很眼熟的端莊女性,在鶴丸被光忠等人勾著肩膀問話的同時,一期從人群中鑽了出來,他往那名女性的方向走去。

「好心的先生。」她率先瞇起眼微笑地說。

於是一期想起來了,他曾在西裝禮服店見過這位女性,當時她眼裡有著隱形眼鏡的碎片,一直難受地低著頭、而且戴了頂大圓帽,不像現在整張臉乾淨清晰地展現出來。

「您是五条夫人,鶴丸的母親?」一期問道。

她點著頭,拍了拍身旁的空位讓一期坐下來。

輕鬆的樂曲在這處巨大的帳篷下遊走,幾個孩子和一些青少年在樂團前的小舞池隨節拍扭動身子,而另一旁則是圍成一桌竊竊私語的中年女性們,一期不用猜也知道她們正在討論什麼,就跟隔壁一桌講幾句話頻頻搖頭的中年男性們差不多,一期知道他們都在討論這個婚禮到底怎麼回事。

但到了這節骨眼上,一期反而沒有一點想逃跑的意思。木已成舟總得下水,雖然是鶴丸將他拖上船,但他也不能就這麼跳船讓鶴丸孤獨面對。

「你沒對我說這是個玩笑呢。」五条夫人語氣溫和地說。

「是的,」一期望著還被困在人群中嚴刑逼供的鶴丸,他笑得很辛苦,「雖然我可能會問他這是不是個玩笑,但卻不能對其他人這麼說。」

「你們之間有著旁人無法插足的牽絆,是嗎。」五条夫人淺笑地說。他瞧見一期眼底的驚訝,「我這麼說不對?」

「不是的、不是,」一期連忙擺了擺手,銀製的戒指跟著閃爍,「只是我們身旁的朋友也曾這麼說過,所以我很訝異。」

「這樣啊。」五条夫人淡淡地說。

她望著兒子在朋友們簇擁中喝下一杯白葡萄酒,歡呼與掌聲不絕於耳。

「他是我唯一的兒子。」五条夫人說,「我與他父親結婚五年後,好不容易才有了他。」

這句話令一期猶豫,他不確定現在應不應該道歉。

「也不知道鶴丸的個性到底像誰,」五条夫人忽然又笑了,「我們都是高知識分子,他的智力不令我們吃驚,但過人的膽識和執著卻著實使人驚訝,尤其是他的父親,總是被惹得又氣又笑。」

「五条先生……也來了嗎?」一期悄聲問道。

「不,請原諒他,一期,」五条夫人抱歉地說,「他還在氣頭上,因為鶴丸從來沒這麼頂撞過他,請原諒一個中年男子的固執。」

「千萬別這麼說,五条夫人,你們不需要向任何人道歉,是我、」一期慌張卻不曉得該怎麼說下去,「我想、我不能道歉,但若未來有更多時間能讓我們相處,請允許我盡心表達這份誠意。」

五条夫人臉上的妝很淡,就跟她的笑容一樣讓人感到舒適。

「我已經看見你的誠意了,好心的先生。」五条夫人說,「我能理解鶴丸想與你共度一生的心情。」

「但五条先生……我該怎麼做才好?」一期問道。他不知道促成這一切的過程,卻明白自己脫不了身。

「我想你可能暫時也做不了什麼,畢竟鶴丸那孩子可兇的,」五条夫人皺著眉搖了搖頭,「我丈夫也不理智,在為鶴丸安排婚事時,他居然朝兒子大吼:若是不謹慎思考結婚成家,你的人生會變得很難看!」在一期錯愕的神情下,她接著說下去,「我兒子聽了也火大,他乾脆對著爸爸吼:沒有一期!我的人生才真的叫做難看!」

「什、什麼?鶴丸真的──真的、對五条先生這麼說?」一期的臉色瞬間刷白,他怎麼也想不到鶴丸居然為了自己去頂撞父親。

五条夫人露出無奈的笑容,但即使無奈,她的笑容還是蘊含氣質。

「他們父子沒什麼能比,就是特別固執。」她說。「鶴丸從小就有自己的想法,而我們都不是容易被說動的人,又怎麼可能輕易說動自己的兒子。」

「鶴丸其實很擅長照顧人。」一期也不曉得為什麼要突然這麼說。

他難掩心虛地低下頭,心想對著母親說兒子的事果然很奇怪。

「如果他能好好照顧你和身旁的人,我也能放心了。」五条夫人說,「畢竟他向來我行我素,許多行為不顧旁人的想法而行動,」她無可奈何地望著一期,「就連今天結婚也是,他根本沒有跟你說吧?」

「……是的。」想到這裡,一期覺得應該生氣卻怎麼也氣不起來。

「該說是委屈你了嗎?」五条夫人試探地問。

「不,怎麼會,」一期說。

他想起從前幾乎每天都為鶴丸這樣的態度苦惱,但不知不覺卻也習慣了,他們之間一來一往到底什麼時候成了朋友以上的關係?一期說不出個準確的時間,只是每次鶴丸朝他伸出手、或者一個不經意的擁抱,總能使他眼角發熱。

「他給了我許多意想不到的驚喜。」一期懷念地說。

高中時期每一次的歡樂和淚水都與鶴丸脫不了關係,若只是將那些青澀全部當作年輕的過往好好珍藏,一期也能在沒有鶴丸的情況下獨自往前走,當他已經做好這個覺悟時,就知道往後將少了許多真實、他不曾體會過的事物也都不再有機會發現。這十年間就是很好的例子,沒有驚喜的平凡日子就是他的日常,但想到這裡,一期又驚覺、會這麼覺得不過是因為他一點也不想和鶴丸分開的緣故。

「鶴丸就拜託你了。」五条夫人最後放心地說,「雖然這不是個很正式、有約束力的婚禮,請與他好好生活,有空的時候歡迎你們一起回家。」

『回家』這個詞在一期心中留下一個痕跡,他有自己的家,但與鶴丸結婚……是不是代表他們將有屬於兩人的家?甚至包含鶴丸父母的家?

「謝謝您,五条夫人。」一期說。

「鶴丸通常是喊我媽媽。」五条夫人說。

「好的,媽媽。」一期笑著說。

「謝謝你了,好心的先生。」五条夫人露出淘氣的笑容,她握住一期的手。

這只是靈光一閃,一期起身並且動作溫柔,他牽著手朝五条夫人微微行禮,然後帶她到舞池空曠的位置跟著其他人一起跳舞。

鶴丸一抬眼就看見這個畫面。

「都在你的意料之中?」鶯丸問,不久前還圍著鶴丸逼供的人都各自去找酒喝了。

「這是意料之外。」鶴丸露出既是讚許又是佩服的神情說。

他知道一期與母親見過一面,卻不知道他們的關係可以這麼好。一期每個動作都溫柔地使他著迷,鶴丸一直到換了首歌都還移不開視線。

「看來你父親不能接受這件事。」鶯丸嘆氣地說,「你打算怎麼辦?我們誰也不想讓老實又無辜的一期去承受你爸的怒火。」

「他會接受,遲早。」鶴丸聳了聳肩膀,「誰讓我是他兒子、他是我父親。」

說完這句話,鶴丸在掌聲下踏入舞池,賓客們都給他讓了條路,包括五条夫人。

「現在你希望我是神仙教母還是王子?」鶴丸問道。

一期實在很想捏住那白皙的鼻尖、挫挫鶴丸的自信,想歸想,一期很少真的動手做。雖然沒有到百般不願的程度,但要他在眾目睽睽歡呼與掌聲下握住鶴丸的手,這還真不是件容易的事。

「你這副模樣,看起來倒真有王子的氣勢。」一期悄聲地說。

他順從地握住那隻白皙的手,邁開步伐跟著鶴丸的帶領,一期在大學時也曾參加過社交舞活動,但此時他想起的卻是高一那時在教室裡的畫面。

鶴丸的臉跟當時的神情重疊,情緒來的很突然,一期激動地倒抽了口氣,卻無法以言語表達此刻的心情。

「想好好說一次『我願意』了嗎?」鶴丸噙著笑意在一期耳旁說。

一期覺得丟臉極了!但比起丟臉,還有更多誇張的喜悅與徬徨交織而成的滿足感充斥整個腦袋。他抱住鶴丸的肩膀、臉也埋了上去。

在緩慢低調的樂曲、以及酒杯碰撞聲中,一期以幾乎聽不見的聲音在鶴丸耳旁呢喃:

 

「我願意。」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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