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兔子先生

幾個月前和家人去農場

農場裡有隻兔子在柵欄外睡得香甜

我看他一會兒怎麼被抱走的都不知道


※現パロ!


每個職業都有它不容易的部分。

例如早市攤販總得凌晨兩點起床備貨,睡眠時間自然有很大的不同;例如責任制度的一線工程師,下班隨時接到工作電話已經是常態;又例如看似穩定的高中老師,誰知道他們有幾次讓學生搞得心頭起火氣生氣死。

而對於一個空間設計師而言,這個工作最不容易的部分大概就是結案日期將近了吧。

不、或許還有更慘的情況,像是上一個稿子沒有結案偏偏又接了個新的案子,而且在毫無點子的情況下,他被困在一處充滿嬰兒歡笑(哭鬧尖叫)、孩童奔跑(暴衝亂撞)、情侶手牽手親暱漫步(親吻擋路)的農場裡。

補充一點,農場裡時不時傳來難以忍受的臭味。

五条鶴丸瞪著一群搶奪食草的綿羊,他站得離柵欄至少有五公尺遠,視線裡幾個大孩子不時輕摸溫馴的綿羊,包含他一個還在讀中學的晚輩。

「小貞,你還是別靠那麼近……我總覺得牠們連衣服都會吃。」五条鶴丸皺著眉頭說。

「鶴先生就過來看看嘛!牠們很友善啊,這麼可愛!」被喚作小貞的少年一雙大眼閃亮亮地望著鶴丸,手中一根切細的胡蘿蔔條被綿羊咬走,「看見了嗎?你看見了嗎?牠們的嘴巴好有趣唷!」

「我看見了我有看見,你餵完記得去洗手,」鶴丸不怎麼感興趣地說。

「奇怪……鶴先生有這麼怕綿羊嗎?還是不喜歡小動物?」小貞以天真的語氣問道,手裡抓著一包胡蘿蔔跑回鶴丸身旁,「可是之前我們去野生動物園,鶴先生看起來挺熱衷的啊?」

「我什麼時候看來對這些四肢腳走路的物種感興趣了。」鶴丸搖著頭說。

「這樣啊……那我趕緊把手上這些餵完……」

小少年開心的臉蛋似乎蒙上一層失落,看得鶴丸心裡難免浮出罪惡感,他心想自己不該讓對工作的焦慮浮出檯面。

「你慢慢餵吧,綿羊餵完那邊還有小牛,」鶴丸說,伸手輕拍小貞低垂的頭,「光忠和伽羅去買新的食草了吧?我就在休息區等你們。」

其實鶴丸不是討厭動物、也不是感到不耐煩。但連著幾天睡眠不足,確實讓鶴丸對什麼都缺乏耐心,雖然他很擅長避免被工作逼得喘不過氣,可總有那麼一兩次急迫的時候。

這還算是挺早的時間,太陽從斜角的某個方向照耀而來,為綠意盎然的大樹增添清新閃亮的氛圍,涼風舒適地使人打盹,鶴丸無意識地捏了口袋裡的紙盒,大概在心裡估算時間後,他舉步往地圖上可說是最偏遠的地方走去。

林間道路意外地寬廣,至少可以使遊園列車順利通過,鶴丸走在矮灌木間的石階小路,他記得從這裡穿過去是最短路徑,偏偏走著走著他迷失了方向,先是穿過花園、又繞過漂浮著小船的大湖,這時候他已經有點煩躁,倒也不是什麼菸癮發作,其實比起點燃一根細白香菸,他不過是想找個安靜的地方躺下來睡過一覺。

就在這麼想的時候,眼角瞥見一座白色涼亭,就在樹林旁邊,它被陽光照得夢幻無比,更別提周圍還有一叢叢色彩鮮艷的三色堇作伴,鶴丸忍不住想這跟天堂相差不遠,尤其是那兩把看來舒適無比的躺椅。

嚴重睡眠不足使他開始順著生理需求行動,他快步走向涼亭,果不其然是個美妙的場所,陽光與樹林為這裡營造了完美的溫度,沒有惱人的蚊蟲也少了過度喧囂的人群聲,鶴丸爬上躺椅,閉上眼很快就進入了夢鄉。

鶴丸沒遇過睡眠障礙,也不是會睡到昏天暗地不省人事的類型,他維持著或深或淺的睡眠品質,作著還算愉快的輕鬆小夢。

聽見水聲腦中就出現鴨子戲水的畫面、嗅到花香腦海就浮出遍地野花的場景,摸到絨毛腦裡就 ……絨毛?不對……怎麼有點兒濕濕軟軟的?

「等等!不可以!」

忽然,耳邊傳來一陣好聽的嗓音倉促呼喊,他正打算搞清楚是誰擾人清夢,卻萬萬沒想到才睜眼就被幾只軟毛的小腳踩過去──

「這是什──兔、兔子?!噗呃!」鶴丸驚呼地說。

他一連被幾隻兔子踩過胸口、踏過臉蛋,牠們小而肥的身子一躍而過衝入草叢。

「搞什麼啊?!」鶴丸一邊抹掉臉上的灰,還能看見現行犯在草地中竄逃的英姿。

「抱歉、真的非常抱歉,先生,請在這裡等一等、請您等一下!」

「等?要我等什──」鶴丸喊道,那名向他道歉的青年看來正急忙追捕逃出的兔子們,只是他從來沒想過會見到這樣的畫面──

「 哎喂?!真是嚇到我了!哪來的大兔子啊你! 」

已經跑遠的青年到底長什麼模樣鶴丸不知道,只知道那傢伙頭上有一對非常清楚的兔耳朵。

「我在作夢嗎?!」鶴丸在驚嚇中燃起不明所以的好奇心,他急忙追上去,總覺得這樣個畫面這樣的套路有點熟悉。

是不是什麼經典童話故事?他奔跑追逐著兔耳青年(和一群兔子們),終於想起那個耳熟能詳的故事名稱。

「啊啊!是愛麗絲夢遊仙境吧!」鶴丸自言自語地喊道。

可好像哪裡不太對?他追著他們穿過樹叢、踏過草皮,一邊心想如果是夢境中,這種喘到要命的感覺是否過度真實了一點?在跑進花園裡、又趴下來從樹牆下爬過去之後,他好不容易才看見青年蹲跪在草地上的背影,那對耳朵與毛茸茸的尾巴都令鶴丸移不開視線。

也就是這個時候,他驚覺哪裡不太對是為什麼──

「如果說這是我的夢境……原來我是愛麗絲嗎?!」鶴丸帶著相當驚奇的語氣說。

「咦──哎?!」那名抱著三隻兔子的兔耳青年猛然回頭,臉上滿是驚訝又錯愕的神情──「原、原來是指?哈?您叫做愛麗絲?」

鶴丸眨了眨眼,望著那名淺藍色髮絲、頭上確實冒出白色兔耳的青年。他們倆睜大眼對望了好半晌,直到小兔子差點又從懷裡掙脫,青年才回過神來。

「不行、不可以,」兔耳青年急忙收攏雙手。

「我來幫忙,」鶴丸說,看見對方露出猶豫的神情,他主動將一隻就快要掙脫的兔子抱過來,「這都是很重要的小傢伙是嗎?我會很溫柔的,就放心讓我幫忙吧。」

「好的,很抱歉,愛麗絲先生,給您添麻煩了。」青年相當有禮貌地說。

鶴丸望著那頭亂翹的髮絲、以及微微彎著的兔耳,他露出微笑,心想這真是個有趣的夢境。

「那麼,兔子先生,我們接下來要去哪裡?」鶴丸笑著問道。

「啊、是的,」兔子先生像是這才想起他的任務,四下張望了一會兒,「那就麻煩您和我一起將牠們送回小兔園吧,走過這片樹牆迷宮就到了。」

「小兔園是你們的家嗎?」鶴丸微笑地說。

「是的,應該說是兔寶寶的小窩。」兔子先生愣愣地回答,他露出相當靦腆的微笑,「您不趕時間嗎,愛麗絲先生?」

「怎麼會趕時間呢,我巴不得跟著你回家,最好再把這裡的世界全看一遍。」鶴丸不假思索地說。

這可是他至今為止最有趣的夢境,若是不跟上來、或是莫名其妙醒來的話就太可惜了!

「您真是個有趣的人。」兔子先生忽然露出開朗的笑容。

這個笑容在陽光下顯得燦爛奪目,就連沾在臉蛋和衣服上的泥灰都透出夢幻的色彩,至少在五条鶴丸眼中就是如此。

他忍不住雀躍的心情,甚至難掩興奮地空出一隻手去戳了那團搖來晃去的兔子尾巴。

「真軟……」鶴丸輕嘆地說。

「什、什麼?」兔子先生連忙回過頭來,這才發現那只白皙的手正肆無忌憚揉著在臀部上的毛球尾巴。

「抱歉、一時沒有忍住,」鶴丸收回手,指尖還在空中又撈了幾下,「沒把你捏疼吧?」

「哈? 疼倒是不會…… 」兔子先生愣了愣,語氣不太確定地回答。

「是不是嚇著你了?」鶴丸擔憂地問。

只見兔子先生低頭,那双兔耳也隨他的動作晃了兩下,他一雙蜜色的眼左右瞧、然後才小心翼翼地朝鶴丸露出個猶豫的微笑。

「嚇著是不至於,但像愛麗絲先生這麼大的人了……很少見過會把喜好展露出來的。」兔子先生輕聲說。

「是嗎。」鶴丸心想這真是個驚喜無窮的夢境。

不僅設定特別,就連夢裡的人都很有自己的想法,這讓鶴丸更忍不住要多了解他眼前的兔子先生,到底他是什麼樣的壓力才會做這種夢?又或者自己本來就有幻想的天賦?

「請將兔寶寶們放在這裡就可以了。」兔子先生說。

那是一處看來施工不怎麼精細、但整體說來倒不失功用的小柵欄裡。鶴丸將手中的兔寶寶放進圍欄裡時,職業病地瞧了幾眼柵欄的模樣。

還真是有些慘不忍睹啊……鶴丸心想。

要不是在夢裡,他都要懷疑切歪的木板是刻意走不對稱風格、歪折的釘子是一種裝置藝術了。

「我能問問,你說的這兔寶窩……是誰做的?」鶴丸沒忍住他的疑問。

「是我喔。」兔子先生綻出一抹美好的笑容。

這抹笑容與歪斜到極致誇張的柵欄形成強烈對比,鶴丸望著兔子先生瞇瞇笑的臉,餘光一不小心瞄見某塊木頭上以紅漆歪字寫了個『小兔園』……怎麼跟近年來很流行的鬼屋冒險門牌字體一樣似的?

「冒昧再問一句,這字也?」

「嗯,是我寫的喔。」兔子先生的笑容看來更燦爛了。

要是在現實裡鶴丸看見這樣的施工品質,他肯定會冷著眼要求全部重做。

但這畢竟是夢,鶴丸心想,他知道自己不該摀住嘴、彎下腰,然而他實在忍不住──

「噗哈!哈哈哈!該說你令人驚喜嗎──這真是一種天分!一種才能!」鶴丸大笑地說。

「天分?」兔子先生歪了頭,眨眨他無辜的雙眼微笑地說,「您覺得很特別嗎?」

「是啊!你整個人、該說是整隻兔子嗎?都有趣極了!」鶴丸笑著拍兔子先生的背,輕輕伸手戳了那對柔軟的耳朵。

「能聽見客人您這麼說,我都有些難為情了。」兔子先生露出靦腆的笑容說,「其實我知道這做的不太好,要是做的好,小兔子應該也不會頻繁逃出。」

「原來還是有自覺的啊,」鶴丸擦去眼角的淚滴,他柔聲說道,「別把我當客人,這麼吧!我來替你們加強圍籬!」

「咦?可以嗎──我是說,這樣不好吧……畢竟愛麗絲先生,您可是客人啊。」兔子先生急忙地說。

「都說別把我當作客人了啊。」鶴丸自顧自地走到一株掛著木巢的大樹下,那裡堆放著還來不及收拾的工具,「有剩下的木板嗎?或是修整過的樹枝。」

「有是有,」兔子先生猶豫地走道一處不起眼的小木屋前,「但是您真的有時間做這些嗎?」

「當然,你看我這不是閒著嗎。」鶴丸走進木屋裡挑揀,翻出幾塊新的木板,以及幾支歪七扭八的粗樹枝。

「但是、」

「幫忙搬過來。」

「好的。」

跟在鶴丸身後,兩人來回幾趟才把木材都搬出來。鶴丸大略量過尺寸後,很快地將木板枝條都鋸成適當的大小,切痕平整、鶴丸也沒費多少力氣。

「接下來只要把木板排列上去……怎麼啦?一直盯著我瞧。」鶴丸笑著問。

兔子先生像被揪住小尾巴似的窘迫地低了頭,泛著粉嫩色澤的手指搔著下巴。

「不,抱歉,沒什麼,」他搔過下巴後手指又無措地抓了抓臉頰,「只是覺得愛麗絲先生熟練的動作看起來相當帥氣,一時難以收回視線了。」

「喔……」鶴丸手中還拿著木槌,他望著兔子先生,怎麼覺得這只大兔子比剛才更可愛了呢?

「是不是讓您感覺不自在?」兔子先生連忙擺著手站直身體,頭上那對耳朵隨著他的動作輕微晃動。

「倒也不至於……這樣吧!」

鶴丸說著,伸手將兔子先生拉到身前,並按著有些緊張的肩膀讓兩人一前一後蹲下來,他蹲在兔子先生身後,動作自然地握住那雙不知所措雙手。

「我教你。」鶴丸態度從容地說。

「教我?」兔子先生語調上揚。

為了掩飾緊張而努力夾緊手臂縮小身體的模樣讓鶴丸笑出聲來,他能清楚看見這只兔子後頸的潮紅,當然耳廓與臉頰也一樣。

鶴丸腦中閃過不下十種捉弄的方法,卻不明白是不忍心還是他滿足於現況,像這樣將木槌放進那只微微顫抖的手裡、自己的指尖再從那手腕往上包裹住,他握著兔子先生的雙手、開始小心翼翼將兩塊木板敲合在一起,整個過程只有輕微聲響,當然還有明顯隱忍的呼吸聲。

到底是緊張還是不習慣與人接近?鶴丸猜不到答案,他只知道要依著自己的想法來接近這只超脫自然的可愛生物,即使會令兔子先生感到懼怕也無所謂。

這可是在夢裡,理論上他可以為所欲為。

「真是不可思議,」兔子先生忽然微笑地說,「在愛麗絲先生的指導之下,似乎變得簡單許多。」

他們已經將無數整齊的木板敲合在一起,整齊的圍籬終於露出一點雛形,果然是因此鬆懈了吧,兔子先生已經不再那麼緊張,他甚至能笑著回頭望與自己相當靠近的愛麗絲先生。

「這本來就沒那麼難。」鶴丸不著痕跡地鬆開手,他抹去兔子先生翹瀏海下的汗水。

這個動作一並將瀏海往上帶,露出一片光潔的額頭。

「愛麗絲先生?」兔子不明所以地喚道。

「你的眼睛像蜜一樣。」鶴丸不假思索地說。

他望著那雙眼,仔細去瞧那抹溫暖的色澤,虹膜上淺淺倒映出他的臉,像一片結冰的湖面下留著暖洋,在餘暉中投入結晶般的色彩,琥珀並不足以形容那樣的深度,鶴丸還在思考他該帶入什麼令人滿意的詞句,以永遠記住這只在夢中能見到的美景。

「愛麗絲先生才是呢,」帶著一點羞赧的兔子說,「您的雙眼宛如晨曦、卻比晨曦更為美好。」

這可真是個絕無僅有的夢與驚喜,鶴丸生命中從沒見過這樣的人,但夢裡的他卻是那麼栩栩如生,此時此刻鶴丸心裡出現一抹不該存在的失落,這份失落已經完全蓋過他對夢境抱持的新鮮感,也驅使他做出更為大膽的舉動。

「我可以親吻你嗎?」鶴丸問道。

他從來沒這麼想吻過一個人、也從來沒就這麼對初次見面的人說這樣的話,太多從未有的心思加上對方是個長了兔耳的男子,好像除了以超脫常理的親吻來對待之外,已經沒有更好的發展適合這個故事。

「不、不行……呼唔、」

是的,理所當然他會拒絕他會緊張,而鶴丸不介意在這個時候成為掠奪者。

細細吻過如同沾了櫻花的下唇,輕微吸吮時還能感受到不安的氣息與顫動,那雙手按在他的胸前一直沒有移動,推拒的力道卻一點也沒將兩人的距離拉開。

鶴丸滿足地嘆息著,一邊傾向前堵住帶著嗚咽的驚呼,趁虛而入一點也不難,鶴丸按住了柔軟髮尾下的後頸、另一手圈穩頻往後移的身軀,他從未想過自己會在夢境裡親吻一名同性,也不曾料過原來親吻的感受與性別沒有關係。

到底這是夢境帶來的歡愉還是這只兔子與這個吻真是那樣使人沉醉?鶴丸深知這個問題沒有意義,畢竟不論如何,他都還是在自己的夢境裡,而夢裡的所思所想終究和現實沾不了邊。

「請別、請不要這樣!」兔子先生總算找到空隙拉開兩人的距離。

他慌慌張張摀著嘴,一手還握著那支施工用的木槌。這時候鶴丸忍不住想,要是夢境往獵奇的方向前進,那肯定是他被木槌狠狠敲破腦袋,兔子露出獠牙,大概跟某部遊戲的封面角色很像。

可是當他看見兔子先生的表情後,又覺得這故事怎麼都不可能走血腥路線,了不起他只是被槌個噴了鼻血,誰讓這只兔子居然露出那麼可愛、那麼耐人尋味的神情?

「我喜歡上你了。」鶴丸幾乎沒有思考地說。

誰知道這夢境什麼時候會結束?誰曉得醒了之後他還有沒有機會見到兔子先生。真是奇妙的感覺,明知身處夢境卻沒有因此清醒,甚至於他還認定了兔子先生的存在。

「……哎?哈?」兔子先生移開了摀著嘴的手,雙唇微微張開、眼睛睜的渾圓卻說不出一句話。

「嚇到了?」鶴丸帶著無奈的笑容說。

確實也是情不自禁,他敞開雙臂抱住眼前的兔子先生,清楚感受到懷裡的身軀如何地繃直緊張。

「就像真的似的……」鶴丸嘆道。

雙眼閉上、鼻尖埋進那處被湖色髮尾蓋住的頸窩,他嗅到一絲青草綠葉、甚至是微酸微甜的櫻花味,鶴丸勾起一抹笑,隱約之間聽見熟悉的呼喊聲。

──鶴先生!

想來這個夢境是該結束了,那是朋友燭台切光忠的呼喊。

「鶴先生──鶴先生!」

隨著呼喊聲接近、近到就在身旁,鶴丸還是依依不捨地蹭了蹭令人難忘的頸窩,實在捨不得睜開眼,因為他知道只要睜開眼,這些全會消失。

「鶴先生!」

但緊接著呼喊搭上了拉扯,鶴丸開始不耐煩地搖了搖頭。

「好好,我就準備起來了,你為什麼非要這麼拉我?」鶴丸說。

終於他睜開了眼,側頭就看見光忠一隻眼錯愕地盯著他瞧,旁邊還有大俱利伽羅與太鼓鐘貞宗,他們全都投來相當微妙的視線。

「你們幹嘛這樣看我?」鶴丸一手搔了搔頭髮,覺得以做了場長夢來說,他的精神還算不上太差。

「不……怎麼說呢,」光忠愣愣地伸出手指,指向一旁。

鶴丸這才注意到他左手有個熱度、應該說他身旁就有個熱度,轉過頭連鶴丸自己都愣住了──兔子先生還在,他的手甚至不安分地放在那撮尾巴上方!

「這是鶴先生的朋友?」光忠首先打破沉默地問。

「哈?!你們全進到我夢裡了?!」鶴丸錯亂地說。

一句話又讓光忠等人瞪大了眼,四周的景色與方才沒有任何差別,就連兔子先生臉紅的模樣也沒有不同。

「呃,鶴先生……我想你應該沒有在睡覺,至少現在沒有。」光忠猶豫地說。

「沒有?可是這不可能,你瞧他的耳朵!」鶴丸伸手摸向那對兔耳,動作輕的就像怕捏了會疼。

「耳朵怎麼了……?」太鼓鐘問道。

「我是說這耳朵不可能是現實的、不可能是真的吧?」鶴丸大聲地說。

太鼓鐘張了嘴又闔上,不太明白鶴丸是想表達什麼。

「那當然不是真的。」大俱利伽羅冷淡地說。

於此同時,兔子先生做出了令鶴丸怎麼也想不到的舉動。

他一雙手緩緩移到頭上,將那對兔耳給取了下來,接著又取下掛在褲子上的絨毛尾巴。

眼前的青年已經不是兔子先生了,但臉頰上的紅暈卻沒有退去。

「愛麗絲先生是不是誤會了什麼?」青年低著頭輕聲說。

鳥語花香,小兔子們再度上演了脫逃記,牠們從鶴丸腳邊跑過,一蹬一跳的看來多像在草地上彈跳的毛茸茸圓球,就如同鶴丸七上八下越跳越快的心臟一樣。

「他為什麼叫鶴先生『愛麗絲』呢?」小貞相當天真地說。

而腦袋呈現一片混亂的鶴丸,完全不知道該怎麼回答這個問題。

 

那名取下兔耳的兔子先生,正朝他投來像是羞愧又像是憤怒的複雜神情。

 

(fi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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