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初的年少輕狂 11
休假!!放空!!做好夢!!
這個段落特別的混亂o<<
11.
看得出來並不只有一年Ａ組努力在進行話劇排演，事實上，從放學後一年級的教室都還點著燈、發出熱鬧的笑聲就能看出一二。
而話劇表演當天，親眼見過其他班級的表現之後，更能讓人肯定每個班級都花了大把的課後時間在準備演出。
舞台上的燈光強烈炙熱，能清楚讓台下的觀眾看見一年級生所準備的心血。有些班級強在道具製作、有些則是服裝製作，還有個班級單靠演技就震攝全場，不論哪一班，在表演結束後都獲得了響亮的掌聲。
「下一個表演班級，一年Ａ組，戲劇主題『仙杜瑞拉』。」
廣播聲響起，接著是熱烈的掌聲。
一期緊張地坐在舞台中央，身旁是一些他們平常使用的掃除工具，這讓一期想到上學期時他跟鶴丸拿著掃把在教室決鬥的畫面。
「你在偷笑什麼啊！簾幕要拉起來了喔！」在旁人的提醒下，一期連忙收起笑容，依照排演的過程開始假裝擦地板。
旁白結束、簾幕往上升，舞台燈光照亮一期與他身旁的道具。
燈光刺眼使他一度看不清眼前的畫面，才沒一會兒、黑色的裙襬就出現在眼前，一期聽見台下發出一陣笑聲。
「仙杜瑞拉！不要偷懶！」光忠頂著厚厚的濃妝、擺出極為高傲的姿態指著跪在地上的『仙杜瑞拉』說，「我們待會要去參加公爵的茶會，等我回來，我要看到你把所有的家事都做完！」
一期打從心底佩服起光忠的演技，畢竟要把平時溫和的神情拿下來可不容易。
「遵命，母親大人。」一期緊張地說出台詞。
飾演壞姊妹的兩個男生穿著一紅一黃的公主裙，他們把當作道具的抹布扔在一期腳上，而後跟著光忠離開舞台。
「別擔心，仙杜瑞拉！我們來幫忙！」飾演小動物的女生們一個個手牽著手跑出來，她們圍在一期身旁，可愛的動物造型裙讓台下觀眾眼睛一亮。
輕快的音樂響起，女生們拿著掃除用具跳舞，一期看見舞台下的熟面孔，像是學生會長三日月、副會長鶯丸，還有其他比較常見到的學生會成員。
「一期君、一期君！」某個女生很小聲地提醒，「你的台詞！」
「！」一度走神的一期連忙說，「謝謝，謝謝你們的幫忙，家事都做完了，請享用我準備的點心吧！」
在他們走向後台時，舞台的佈景開始快速地更換，飾演皇宮傳令的人在舞台中央朗讀故事與皇宮的公告。
「還行吧？」光忠關心地問。
「嗯，就是穿這樣實在熱了點。」一期笑著說，「但應該沒有你那麼辛苦，穿黑色是不是更熱？」
「我還好，畢竟沒有像你一直待在舞台上，」光忠笑了笑，「我看鶴丸大概是最涼的吧，布料少又白。」
一期還來不及往鶴丸的方向看，他再度急沖沖地回到舞台上。
「是皇宮的邀請函！是皇宮的舞會！」光忠又掛起繼母刻薄的表情說，「我的兩個女兒！妳們都有成為王子妃的機會！」
「母親大人，我是不是也可以參加舞會？」一期試著擺出可憐兮兮的表情，但一看見光忠嚴肅的臉，別說可憐兮兮、他甚至差點要笑場。
「妳？」光忠冷笑一聲，「喔、我的仙杜瑞拉，你當然可以，若是你能將大廳打掃乾淨、」
「把我的衣服收拾好！」
「把我的房間整理好！」
『壞姊妹』把一大堆布料塞進『仙杜瑞拉』手裡，一期沒站穩、跌坐在舞台上，但這樣的意外卻很符合場景。
「然後你必須有自己的禮服！」光忠趕緊收回要將一期拉起來的手，並用更苛薄的語氣說。
繼母與壞姊妹離開舞台，剩下仙杜瑞拉在舞台中央。
「只要在時間內完成這些家務，我就可以去參加舞會了！」一期盡可能想起仙杜瑞拉的表情來說這句台詞。
「我們也來幫忙！」
小動物們再度出場，在一陣歡騰熱鬧的樂曲聲之後，仙杜瑞拉換上一件光鮮亮麗的公主裙，但這件裙子的質料很容易破，所以今天是一期第二次穿。他試著把裙襬兩側拉高，避免過單薄的布料透出裡頭穿的運動褲。
「你為什麼會有這件禮服？」繼母大聲質問。
這是一期第二次被光忠逼真的演技給震攝，同時也燃起更多的信心。
「這是我母親留下的遺物。」仙杜瑞拉充滿信心地大聲說。
「搞清楚，仙杜瑞拉，」光忠雙手環胸，以他的身高來看，稍微高傲一點點的姿態就很有氣勢，「這棟房子裡所有東西都不屬於你！」
一震刺耳的聲音響起，一期身上那件單薄的戲服被撕開，光線刻意調得比較暗以營造氣氛。
「奇怪、我記得是拉這裡？」在陰暗的舞台燈光與驚心動魄的配樂裡，光忠拉著一期身上的期中一塊布料並小聲問道，「怎麼拉不開？」
「光忠君，是這裡！」一期連忙說，從腰邊掏出一塊緞帶。
還好他們動作夠快，燈光再度亮起時，『仙杜瑞拉』已經坐在地板上，垂頭喪氣地望著一塊塊散落的布料。
「我不能去參加、參加舞會了。」一期說。他忘了這裡仙杜瑞拉應該是低聲哭泣的樣子。
但他沒有太多時間反省，舞台上出現乾冰煙霧、在輕快的音樂聲後，台下觀眾爆出一陣狂笑與瘋狂的掌聲！
「──喔、仙杜瑞拉！我親愛的仙杜瑞拉！」
台下的狂笑聲好不容易才止住，一期抬眼望向仙杜瑞拉的神仙教母。
啊啊、對喔，差點忘了還有這個角色沒上場。一期心想。
「你在哭泣嗎，仙杜瑞拉？」神仙教母、也就是鶴丸說。
鶴丸頭上依舊是那頂不論誰看都覺得好笑的鶴紙帽，但一期卻笑不出來。
在一期仰角的視線裡，鶴丸被舞台光照得白亮透徹，那雙燦金色的眼底流露出真實的笑意，一期忽然想起許多人都說鶴丸看來有種神秘的中性美，而這樣特異的美是不是很容易讓人產生不合時宜的迷戀？
「不要緊張，我是你的神仙教母。」或許是見一期沒有反應，鶴丸擅自加了一句台詞。
但一期還是沒有反應，鶴丸不得已、只好拿形狀怪異的魔法棒輕敲一期的頭。
「啊、是、對的，」一期緊張地低聲呢喃說，「糟糕、台詞、」
「不能參加舞會讓妳很難過吧？沒事的沒事的！」神仙教母張開雙手大聲地說，「時間還早，我們趕緊準備就能讓妳出發！」
「可是我的衣服，」一期總算接上台詞了！
「首先！我們要有一輛馬車！」神仙教母捲起袖子，輕快的音樂再度響起，「還要有馬與車伕！」
同學們七手八腳忙碌地將紙板做的南瓜馬車推到舞台中央，馬和小動物們都出場了！『仙杜瑞拉』被急匆匆地推到紙板後。
「可是我沒有衣服！」一期盡可能裝出焦急的表情說。
「沒有衣服？」鶴丸歪的頭笑道。
接下來神仙教母的台詞應該是：喔、天啊孩子！我不能讓妳穿這樣去參加舞會！這真是太可怕了。
但鶴丸卻沒有這麼說，他做了多餘的動作、並說了多餘的話。
「妳的容貌令人為之驚嘆，而且心地善良，不需要華貴的衣物包裝。」
這句台詞說出的同時，『神仙教母』的手正捧住『仙杜瑞拉』的臉頰。在一期的視線裡，他瞥見飾演小動物的同學露出驚訝的神情，還有就是鶴丸逐漸放大的臉，旋即、頰邊傳來一個柔軟的熱度。
「但妳說得沒錯！我不能讓妳穿這樣去參加舞會！」一期還來不及做出反應，就聽見鶴丸換了個開朗的語氣大聲說出台詞。
而因為這小小的插曲，一期開始不由自主地走神起來，他懷疑自己的眼睛出了問題，否則為什麼鶴丸的身影旁會出現輕飄飄的夢幻泡泡？！
歡騰的音樂與鶴丸獨創的咒語台詞使台下的氣氛熱鬧起來，觀眾隨著音樂打拍子，一期身上的戲服在一陣手忙腳亂的拼湊之下，終於變成一件完整的衣服（雖然大部分是以紙片和雙面膠黏合而成）。
「這樣就沒有問題了！」最後，神仙教母在仙杜瑞拉頭上放了一個小皇冠髮飾，「這就是我最完美的『仙杜瑞拉』。」
這句台詞也是多餘的，一期心想。
他原以為鶴丸擅改台詞已經很麻煩了，卻沒想到更麻煩的還在後頭。
「鈴木同學的腳受傷，怎麼回事？」在後台裡，一期緊張地問。
舞台上現在滿是參加舞會的客人，他們隨著音樂在舞台上跳著簡單的交際舞，唯獨少了王子。
「她穿的增高鞋有十五公分高，果然太危險了。」光忠說，「好像是剛剛搬東西的時候失足，腳腫了兩倍大，已經去保健室了。」
「那現在該怎麼辦？」一期問，「王子該出場了，沒有王子演不下去。」
「王子戲服是依照小彩的身材製作，如果要換人，也只能換女孩子，」光忠說，但他環視剩下在後台的女生，根本沒有人敢向前一步。
「先別管王子，你該上台了，仙杜瑞拉。」鶴丸忽然說，「還有繼母！前面王子的戲份都跳過，從仙杜瑞拉出場的部分開始！台上的同學還不知道鈴木受傷的事，你們必須演得堅定一點，引導他們往後面的戲走下去。」
鶴丸的指令清楚明確，大家聽見都慎重地點了點頭，一期拉起他的紙片裙踏上舞台的台階，心中既緊張又焦急。
「仙杜瑞拉，」鶴丸忽然喚道。
一期下意識回過頭來，看見鶴丸溫柔地望著他。
「沒事的，好嗎？」鶴丸說，「只管完成你份內的戲，其它事都不要擔心。」
穿著輕飄白裙頭上還帶著滑稽紙帽的人說出的話能有幾分安慰？一期心想。
「嗯。」他重重地對鶴丸點了頭，步伐堅定地踏上舞台。
「我覺得那個女孩很眼熟，」飾演繼母的光忠首先說。
看得出台上飾演客人的同學都愣住了，他們左右張望，想尋找王子的身影。
「她是誰啊？」飾演壞姊妹的男同學很快就反應過來，「那個女孩是誰？」
「我也很想知道，」光忠接著又說，試圖讓戲能繼續下去，「我真的覺得那個女孩非常眼熟。」
一期根本不知道該怎麼做，他只能繼續往舞台中央那張空蕩蕩的、原本應該是坐了位王子的椅子走去，腦中滿是該不該隨便拉個人來跳舞的想法，台下開始竊竊私語，大家都知道仙杜瑞拉的故事，到了這個橋段，開始尋找王子是很正常的反應。
「看見了沒，管家！」飾演國王的人大聲說，「那個女孩！那個女孩就是我兒子的新娘！」
「對、對、是的，是的我親愛的國王殿下，」飾演管家的女同學緊張地說，看得出來她也在想王子究竟在哪裡。
一期已經走到舞台中央，他距離空椅子只有五公尺，環顧四周時雙手一不小心扯落裙襬上的紙片。
「王子他……」一期根本擠不出台詞。
這個橋段，他應該是牽起王子的手，並開始一支沉默的舞蹈，他還記得這個部分要小心不要踢到王子的腳，畢竟王子是由女孩子穿著增高鞋來演出。
結果那些從練習過程中找到的問題在此刻都派不上用場。
一期緊張地看了看台下的觀眾、又朝同在台上的光忠望了一眼。
「王子他──」
舞台燈光瞬間熄滅，不論台下還是台上都冒出驚呼聲，一期忍不住想，這可真是糟糕，戲裡不僅沒有王子，現在連燈光都沒了。
但這個想法僅維持了不到一分鐘，聚光燈再度緩緩亮起，照向原本應該空著的那張椅子上，有個人坐在那裡，一頭令人熟悉的白髮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鶴丸身穿學校的制服，在制服外套上還圍了一條金色綬帶，他的外表亮麗因此特別容易被記住，所以有誰看不出這就是不久前那位引人發笑的神仙教母？但此時鶴丸的神色與氛圍卻與先前完全不同。
他神態慵懶地坐在椅子上，戲到這裡，先前屬於王子的台詞都不適用，全場的目光都聚集在鶴丸身上，而他卻像是置身事外，像極了對選妃舞會沒有興趣的劇中王子。
此時，『王子』像是注意到什麼似的忽然抬眼，先是與『仙杜瑞拉』四目相對，而後他起身往仙杜瑞拉走去，沒有任何一句台詞，他就這樣靜靜地走到『仙杜瑞拉』面前，微微彎腰行禮後伸出右手。
一期簡直傻住了，他愣怔在原地，直到鶴丸悄聲對他說了這句話──
「現在，我是你的王子了，與我共舞吧！」
腦中出現出現轟然巨響，還有那句一期老早就想大罵的粗話：不要亂改台詞啊！渾蛋！
「是王子殿下！」光忠擅加的台詞提醒台上的人記住接下來的戲。
『王子』牽起『仙杜瑞拉』的手，開始進行一段平靜而浪漫的華爾滋。身旁的的人都匆忙跑進後台，去為下一個環節做準備。
「還緊張嗎？」鶴丸很小聲地在一期耳旁笑著問。
「這已經不是緊張可以形容的了。」一期埋怨地說，因為鶴丸穿的鞋有墊高三公分，因此一期必須微微抬頭才能與鶴丸對視，「是誰說反串不能有例外？」
「非常時期需要非常手段嘛──痛、痛痛痛痛、」鶴丸小聲地驚呼，剛剛一期狠狠地踩了他的腳尖，「戲還沒結束呢！你別這麼兇好不好，仙杜瑞拉。而且我這是在解決危機耶，你幹嘛兇我啦！」
「沒有原因。」一期冷漠地說。
「不講理啊你。」鶴丸抱怨地說。
鐘聲很乾脆地制止他們繼續爭執下去，『仙杜瑞拉』如夢初醒地推開『王子』的肩膀，但王子還是緊牽著她的手不放。
「妳要去哪裡？」鶴丸以他好聽的嗓音說著台詞。
「我、我該走了！」連忙將手從『王子』的掌握中抽出來，卻又很快被牽住。
「妳住在哪裡？我要怎麼找到妳？」
好煩人的王子啊！不要一直增加台詞好不好？！一期覺得自己的頭上肯定冒出憤怒的符號。
「您、王子殿下，您不能來找我，再見了！」使勁將手抽開，一期快步跑開、奔跑過程中他踢掉一只黏上亮片的平底鞋。
一衝進後台，負責道具的人就開始忙碌地將他身上那些繽紛的紙片給剝掉，最後剩下單薄又黯淡的衣服，還有一隻鞋。
在台上的王子鶴丸正緩慢地蹲下來將鞋拾起，他將鞋誇張地舉到半空中，並大聲宣告：「只要穿得下這只玻璃鞋，那名女孩就是我的新娘！」
羞恥到了一個境界啊！一期心裡糾結地吶喊著：『拜託不要把我的鞋舉那麼高！』
整部戲終於進入尾聲，壞姊妹試鞋的橋段逗笑了觀眾，而當輪到一期試鞋的時候，聚光燈都照在他身上。
管家被繼母絆倒，假裝玻璃材質的亮片平底鞋在一個完美的拋物線後被扔進後台。
一期正準備從身旁拿出另一支鞋，按照整部戲的流程，他會拿出鞋讓管家為他穿上，然後這部戲就宣告結束，就只差那麼、那麼一點點，他簡直不敢相信鶴丸居然還有招！
「這是你的玻璃鞋嗎？」仍飾演著王子的鶴丸一手捧著那隻平底鞋走出來。「別擔心，它沒有摔破。」
一期已經累得無法言語，尤其是當觀眾看見鶴丸再度出場、因而爆出歡呼喝采的時候。
頂著這般滿臉疲憊的模樣，一期看著鶴丸為自己穿上鞋，並說出最後一句多餘的台詞：「果然，你就是即將成為我新娘的人。」
戲終於宣告落幕，紅色簾幕降下時、全班同學都跟著外頭的觀眾一起鼓掌歡呼，鶴丸起身輕拍一期的頭，很快就加入收拾道具的行列。但一期卻還坐在舞台中央的椅子上，他真想就這麼睡一覺，謝天謝地，明天開始不用留校排演！
「你還好嗎，一期君？」光忠關心地問。「主角比較累呢。」
「還行，都是鶴丸君攬下來了，」一期很訝異自己會這麼說。
「他反應向來快，」光忠笑著說。
「是啊，我真有點佩服他。」一期嘆道。
突然想起在表演開始前，他曾細數哪些班級各自的強項各是什麼，有些是道具製作、有些是服裝製作，也有單靠演技的人。
而現在回想起這些，一期忽然覺得，他們班的強項大概就是『五条鶴丸』吧。
（TBC）